CHAPTER Ⅱ 初中生活


入学后我被分到了56丁班,和我后来的妻子是同班同学,她从小学就学习刻苦,成绩优秀,是初中部的学习部长,那时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很少有接触,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话。

上初中时正值全国性反右的高潮,一九五六年在庐山会议上本来要纠左,彭德怀上了万言书,反而被毛泽东定性为反党集团,全国轰轰烈烈的反右运动开始了。学校教师有将近一半被划为右派,初中生虽然不划右派,但是对个别学生的言论也进行批判,令其退学。比如薛庄村学生王慧敏受运动刚开始时大鸣大放的影响(即向党提意见),她草书“向毛主席开一炮”,甲班学生柏长松在教工厕所门口写了“屎不一样”,抨击教师和学生生活水平不同,学生生活水平不好。这两人被查出来之后,被全校批判,勒令退学,开除学籍,丧失了继续学习的权利。教职工、学生都被这样的政治空气笼罩着,多数老师被划为右派,可我的班主任贾之广是反右运动中的左派,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度,在丁班大搞紧张气氛,把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打成所谓的“小集团”。中央有彭、黄、张、周反革命集团,而我们这小集团是什么性质?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娃娃根本不懂,班主任这样做为了什么,我们也不懂。他组织全班同学揭发我们,每晚组织班干部揭发批判,揭什么呀,批什么呀!

小集团成员是不得随意离校的,离校要遵循请假制度,我们这些人(曹成才、翟清合、王明跃、王松林、雷清茂等人),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监视着。我当时没钱在大伙就餐,只能立小灶,这小灶可不是现在改善生活的那种,我每周都得回家里挑做饭要烧的柴火,玉米糁和红薯等,可是找班主任请假,他不批准,这可让人怎么生活呀!他越是这样,我们这些好友靠的越紧,凑空就在一起互相诉苦,心情也是越来越差,气氛越来越紧张。

请不下来假,不回家拿吃的可如何上学?一次周六下午我写好了请假条让贾批准,天色已晚,学生们已经离校了,因为紧张我忘记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这时我亲眼看见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正仰面躺在他的床上,二人正低声私语。这实在是够尴尬了,可我没有退出来,拿着请假条死缠着要回家,这举动自然是激怒了他,他要我出去,我想着反正他没有把我关起来,也没说不准我回家,我就摸黑偷偷溜回家了。到家后我把当时的情况讲给了父亲,他怒火中烧,说要找贾评理,。我当时不懂,不但给父亲说了此事,也对小集团的成员们讲了贾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极其不满,消息估计也传开了,让贾也知道了。父亲出于愤怒竟然也去学校找贾,因此师生间矛盾再次升级,我的对手可是年近四十的人,在国民党电台任过台长,还是反右左派,斗争经验丰富,我就像一个不会反抗的犯人一样,被牢牢地控制住了。

由于我精神压力巨大,不久就得了一种怪病:正走路时眼前一黑,头一晕,腿发软,就向前摔去,摔得鼻青脸肿。不用班主任勒令我回家,我自己也只得休学了!

贾的恶作剧并没有结束,他极其会戏弄人,命令小集团的成员用学校拉垃圾的车子拉我回家,路上这群无知的青年竟然还兴高采烈,欢声笑语,驾着垃圾车飞跑,好像我刚从恐怖的监狱里逃出来一样高兴。不管怎样,我休学回家了,当时我并不知道,学生会学习部长王若平也因小学的时候和小集团成员曹成才同班同学(年龄比她大两岁,是小集团首领),被威逼要揭发小集团,她哪知道揭发批斗什么,当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后来可恶的贾芝庞组织其他干部把矛头全对准她,向她施压,批判她,她没有经受得住,精神也不正常了,在我休学之前她就已经休学啦,被人送回家养病。结婚后我们两个谈及此事,真觉得不可思议,上帝究竟是如何安排的,让我们两个经历这九九八十一难啊。

紧接着河南又刮起了一阵反潘、杨、王风,直指潘复生,杨珏,王庭栋。纠左开始了,这才把贾芝庞给揭露了出来,将他绳之以法,判了三年刑。

被判小集团期间我心情极差,休学回家治疗了一个多月,是尹店中医李连奇给治的,每天一副中药,药引是童便。病治好后该返校了,但是大哥突然罹患脑膜炎病逝,年仅二十岁。当时他已订好婚,五八年底就该结婚了,大哥的猝然离世对家人的打击太大了,父亲因此变得精神不太正常,不思茶饭。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大队硬是派他去云阳铁牛庙水库做工,在水库父亲也累得病倒了。

我的病刚好,大哥离世,父亲在水库也病倒了,一九五百年真是灾难性的一年,是黑色的一九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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